「紐倫港」談銀行文化改革

匯思

2016年11月02日

「紐倫港」談銀行文化改革

一.富國銀行集團旗下員工為了達成業績目標,在客戶不知情或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擅自開立了超過 200萬個存款及信用卡帳戶......銀行被罰1.85億美元,5,300名涉事員工被解僱、董事長黯然退休......

二.據傳媒報道美國司法部在九月向德國最大的銀行──德意志銀行開出天價罰單,對該行在2008年金融危機前銷售住房抵押貸款證券(MBS)的不當行為處以高達140億美元的罰款。報道導致德意志銀行股價跌逾8%......

三.英國早前發生史上最嚴重的「不當銷售金融產品」事件,多家英國大型銀行被控大規模不當銷售付款保障保險(PPI)獲得巨大利潤。英國三家大銀行去年被罰款1.17億英鎊,整個英國銀行業總賠償額高達240億英鎊,涉及1,700萬名客戶PPI是一種為借款人一旦因疾病或失業無法繼續償還貸款而提供支付保障的保險;銀行向一批不符合受保資格的借款人銷售設計複雜的PPI, 也沒有清楚說明他們可選擇不購買PPI 

  1. 上述事件凸顯一些銀行逐利忘義的本質。這些銀行為「跑數」和增加利潤而不擇手段的營商手法令銀行家昔日「金融精英」的光環褪色,也令一股反建制、反精英的浪潮,自2008年金融海嘯後不斷發酵,席捲全球。如何提升金融業道德水平成為監管機構和業界的重大挑戰。
  2. 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早前舉行第三屆「金融服務文化和行為改革」會議,參加者包括來自各地中央銀行的代表、銀行、資產管理和學術機構的董事會成員等。我獲邀出席並與東道主紐約聯儲銀行行長達德利(William Dudley)和英倫銀行副行長Minouche Shafik同台討論「紐倫港」三個國際金融中心的監管機構應如何改善銀行文化,提升操守。會議令我最深刻的是雖然三地監管機構每天面對不同的挑戰,但一談到銀行操守、企業文化的議題,大家都有共同理念:提升銀行操守刻不容緩,但單靠嚴厲法規並不足夠,必須從最根本的銀行文化入手。
  3. 銀行文化是甚麼?就是一套擇善而行的價值觀,並由銀行股東、董事和職員共同奉行和遵守。良好企業文化和操守的本質是在沒有任何外在規管下,由上而下,由裡到外會自動遵守一套行為模式。然而,現時很多金融機構都本末倒置,在於追逐利潤時只問「我這樣做違規嗎?」「我這樣做會不會被發現和查出?」,主要着眼點在於行為失當會否受到懲處,認為只要在技術上不犯規就可以「海闊天空」,忽略道德底線。這不但違背「以客為本」的基本要求,更辜負「銀行應比其他行業更具社會責任」的期許,因為它們的營商模式是利用社會大眾的資金和信任去牟取利潤﹗
  4. 要推動銀行文化改變,獎勵制度也必須一拼改革。如果銀行繼續以「賺到盡」為目標,只獎勵「跑數叻」員工的話,「以客為本」文化只會變成空談,從文章開首的例子中看到不恰當的「跑數」獎勵往往是扭曲員工行為的禍首。因此我認為銀行必須建立一個與企業文化相符合的獎勵制度,將員工薪酬和公司價值觀緊扣。雖然現時銀行董事會都有薪酬委員會,但一般只是集中監察管理層的薪酬或決定年度花紅。銀行要有效地將公司文化下達到中層和前線員工,獎勵制度必須能鼓勵所有員工遵守公司文化和價值觀。
  5. 為確保獎勵制度的公信力和獨立性,銀行薪酬委員會主席一職應該由獨立非執行董事(非執董)出任。事實上,金管局一直致力支援非執董,例如舉行培訓課程和交流活動,以確保他們更有效地去肩負監督銀行管理層的責任,就是希望銀行自律和自發地提升應有的企業管治和風險管理水平,發揮積極推動改革銀行文化的角色。
  6. 需要撥亂反正的還包括銀行股東的心態:近年一些只求短線回報的資產管理公司和對沖基金,向銀行的董事局和管理層施加壓力,使他們只着眼於短期的最大利潤,這有損銀行長遠的發展和聲譽。正如英倫銀行副行長Shafik在會上所講,如果銀行被大額罰款的話,最終都要減少派發股息,有切身利益關係。因此不論機構投資者或小股東,都應該全力支持銀行文化改革,這樣才可令銀行持續穩健地經營,取得客戶的信任,長遠而言為股東創造更大價值。
  7. 要改變銀行文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金管局會繼續努力不懈,與銀行和其他監管機構積極溝通,探討下一步工作。我們認為除了要求銀行董事局採取合適行動去提升道德操守外,監管機構之間的合作亦非常重要。今次我出席紐約聯儲銀行的會議,正是加強在這方面合作的好開始。我會在日後向大家匯報金管局在提升銀行文化工作方面的進度。

 金管局總裁陳德霖(左一)與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達德利(William Dudley)(右一)和英倫銀行副行長Minouche Shafik(中)十月在紐約討論銀行文化改革議題。

金管局總裁陳德霖(左一)與紐約聯邦儲備銀行行長達德利(William Dudley)(右一)和英倫銀行副行長Minouche Shafik(中)十月在紐約討論銀行文化改革議題。

 

香港金融管理局
總裁
陳德霖

2016年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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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訂日期 : 2017年06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