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金融街論壇年會演講:推動更高水準的人民幣資本項目開放

演講辭

2020年11月30日

2020 金融街論壇年會演講:推動更高水準的人民幣資本項目開放

余偉文, 香港金融管理局總裁

各位嘉賓:

大家好!很高興出席本屆金融街論壇年會,通過視頻與來自各地的朋友探討全球變局下的金融合作與變革。

2020年,全球經濟和金融市場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各地政府都推出不同財政和貨幣政策,盡最大的努力去支撐實體經濟、保住就業、協助企業和個人應對困難。除了短暫的波動,全球金融市場基本上保持穩定,其中中國內地和香港的金融市場都表現了高度的抗震能力,兩個金融體系都保持穩定,融資、交易活動有序進行。更重要的是,內地改革開放繼續大步向前,在金融領域,內地市場繼續與國際市場融合。更多的國際金融機構能夠更大程度的參與內地金融市場活動,這些都是令人非常鼓舞的發展。談到金融合作與變革,人民幣國際化肯定是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如何在今天複雜的大環境下去推進資本專案更高水準的開放?在這個過程中,香港又可以發揮怎樣的作用,作出什麼貢獻?我希望跟大家分享我的一些看法。

讓我們先看一下香港在過去人民幣資本帳開放過程裡面所發揮的積極作用。人民幣資本帳開放與人民幣國際化是相輔相成的。過去十幾年人民幣國際化的歷程,香港一直有參與和配合,發揮先行先試的作用:2004年,香港已經推出零售人民幣業務;2007年,第一批點心債在香港發行;2009年,為配合內地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業務的試點工作,香港離岸人民幣業務由個人拓展至企業。往後就是一連串人民幣資本帳開放的重大措施,香港金融機構在2011年試點推行RQFII;2014和2016年滬港通、深港通分別開通,2017年債券通推出,這些互聯互通管道的開通,讓香港成為國際投資者投資內地股票債券市場的主要跳板。

香港作為離岸人民幣業務的開拓者,擔負重要的使命,而金融穩定是最基本的條件。面對過去一年疫情和內外複雜的形勢,香港的金融體系一直保持穩定:聯繫匯率制度運作暢順、銀行體系穩健,資本市場運作有序。同時,香港與內地的金融聯動不斷加強:互聯互通機制交投量穩步上升。今年頭8個月,債券通交易量比去年同期增長1.4倍;股票通北向通交易量上升超過百分之七十。香港股票IPO市場非常活躍,今年頭9個月,IPO總額已超過270億美元,比去年增加58%。這些指標反映了香港國際金融服務平臺的優勢,為人民幣資本帳開放發揮了重要作用。

展望未來,境外投資者對人民幣資產配置的需求將會有一個長期上升的趨勢。受疫情影響,全球經濟低迷,可是中國最先能走出疫情,也是少數GDP能夠有增長的主要經濟體,是帶動全球經濟走出低谷的一股動力。另一方面,發達國家的超低利率環境估計會持續一段時間,對資產的回報率造成一定的壓力。在這種背景下,人民幣資產的回報率,明顯高於大部分歐美地區的資產,對境外投資者具有相當大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人民幣國際化起步以來,內地大力推動匯率、利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成績有目共睹。國際投資者對人民幣資產和內地資本市場的信心不斷增強。過去一段時間,在經濟復蘇良好的背景下,人民幣兌一籃子貨幣的有效匯率保持平穩,為人民幣國際化提速、資本帳進一步開放創造了有利條件。

過去幾年國際主要指數先後納入A股和人民幣債券,並逐步提升它們的權重,這個反映了環球金融市場對人民幣資產的高度認可。最新的例子就是富時羅素(FTSE Russell)上月公佈,從明年10月開始分段將中國國債納入世界政府債券指數。納入這個指數以後,人民幣債券就已經包括在全球債券市場的三個最重要的指數,這也有利於進一步提升人民幣資產作為國際主要儲備資產的地位。市場估計,單是追蹤三大指數的被動基金,將會吸引幾千億美元的資金流入內地債券市場。

人民幣債券納入這幾個指數的市場效應其實很明顯。從2019年初到今年9月,境外投資者在內地銀行間債券市場的持有量增加了超過一萬億元人民幣,升幅差不多有百分七十。對於國際資本大量投資於人民幣資產這場盛宴,這只是一道前菜,境外投資者持有的人民幣資產,目前只佔內地金融市場總量的一小部分,到今年年中為止,境外投資者持有的債券只佔銀行間債券市場的3%,持有的A股市場份額不到4%。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未來更值得我們期待。

往後我重點談談如何發揮香港優勢,助力深化人民幣資本帳開放。人民幣資本帳開放要走向下一個臺階,其中一個關鍵就是能不能大幅提升國際上人民幣資產的持有量,而離岸市場通過自身能力的不斷提升,以及與在岸市場的對接和配合,在這方面可以發揮重要的作用。作為國家主要的金融中心和離岸人民幣樞紐,香港擁有高度市場化以及與國際接軌的金融市場和基建,是內地資本市場吸引國際資本的主要門戶。

過去幾年推出的滬港通、深港通、債券通就是充分發揮香港的特點,確保內地金融市場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能以最低的制度成本,去有序引進境外投資者,推動人民幣資本帳可兌換,同時也為在岸市場進一步開放和發展積累經驗。比如說債券通,透過加強兩地金融基建的連接,在沒有減低監管穿透力的情況下,為內地債券市場引進了多層託管模式。債券通啟動三年以來運作暢順,證明多層託管是可行的模式。這個成功的制度安排,可以複製到其他的投資管道,為投資者帶來更多的選擇和更大的便利。

互聯互通機制自開通以來取得豐碩的成果。人民銀行、金管局還有相關機構也繼續開拓創新,跟隨市場的需求,不斷推出各種優化措施,例如增加債券通的交易平臺,完善結算安排,加大股票通的每日額度等等。這些措施提升了運作效率,降低了交易成本,為投資者提供了更多元化的選擇。最近,內地監管部門推出了幾項債券市場對外開放的重要措施,包括優化國際投資者參與債券通的外匯安排等,香港會積極配合推進相關工作,更好的服務廣大投資者。

過去幾年,股票通和債券通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下一步我們還要把互聯互通擴展到其他資產類別。今年6月,人民銀行聯同金管局及相關監管機構,宣佈在粵港澳大灣區開展「跨境理財通」業務試點。現在三地監管機構正加緊制訂業務安排,希望爭取早日啟動理財通。

過去幾年,資本帳開放己經取得很好的進展,可是要去實現更高水準的開放,我看其中一個重要課題就是要為市場提供更多風險管理的產品和管道。當國際投資者的人民幣資產比例上升,他們對風險管理的需求肯定會增加。如果不能滿足這方面的需求,對於國際資本要進一步增持人民幣資產肯定會造成阻力。同時,要去引進各種管理風險的衍生品交易,我們也要小心處理相關的風險。香港的人民幣外匯和利率衍生品交易比較成熟,交易規則和監管要求與國際接軌。根據國際清算銀行三年一度統計的資料,去年香港保持全球最活躍人民幣外匯和衍生品交易中心的地位,每天交易量1,076億美元,較3年前上升近40%。所以,香港具備比較成熟的條件,為投資人民幣資產的國際投資者提供更好服務。下一步,我們會和內地緊密合作,在互聯互通的基礎上,爭取推出股票和債券相關的衍生工具,在風險可控的情況下,最大程度地滿足市場需求。

各位嘉賓,中國內地資本項目進一步開放,國際投資者大幅增加人民幣資產配置,是未來難得一見的機遇,市場上甚至有評論說這是once in a lifetime。要準備好迎接這個機遇,應該充分利用在岸和離岸兩個市場兩種資源。香港是連接在岸和離岸市場的紐帶,也是金融機構和投資者把握這一黃金機會的最好策略據點。我們期待著香港在人民幣資本帳開放的進程中繼續發揮獨特的作用。

最後,我希望這次論壇能取得圓滿成功。謝謝大家。

 


註:論壇於2020年10月22日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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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訂日期 : 2020年12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