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今年農曆新年前向大家公布外匯基金2019年的投資表現時，正值中美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加上全球經濟出現回穩的跡象，市場氣氛原本向好。但過了不久，新型冠狀病毒便開始席捲全球，在短時間內演變成全球大流行。為了防止病毒蔓延，全球各地政府採取強力的防疫措施，很多生產和消費活動接近停擺。雖然各國政府推出了一連串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措施，但預計疫情仍將對全球經濟造成重大打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剛將今年全球經濟增長預期大幅下調至收縮3%，為自90年前全球經濟大蕭條以來最壞的情況。金融市場常用「黑天鵝」來形容難以預見但有重大影響的事件。今年，黑天鵝來了。
疫情的打擊，加上俄羅斯與沙地阿拉伯爆發石油價格戰，市場氣氛急劇轉壞，環球股市大幅調整。以美股為例，標準普爾500指數在2月中錄得歷史新高後，短短一個月左右便下滑三成，調整的速度比2008年環球金融危機時更為急促。縱使美聯儲於3月兩度突然宣布減息共1.5厘亦無阻美股繼續尋底。反映市場恐慌情緒的VIX指數亦在3月中創出有史以來的收市新高。
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和金融市場的劇烈震盪，不少機構或個人投資者的回報在第一季都錄得雙位數的損失。即使是在強積金中股票比重較低的保守混合型基金，普遍亦錄得近百分之6的虧損。雖然外匯基金的投資以債券為主、股票及另類投資為輔，但在環球股市大幅度急跌下，在今年第一季亦難以避免錄得虧損，具體數字將在5月初公布。但作為長期投資者，外匯基金的投資目標是通過多元化投資，達至整體中、長期較平穩的投資收入。因此，正如我們在過去多次強調，不應以單一季度的數字來衡量外匯基金的投資表現。
從外匯基金的投資管理角度而言，未來一段時間會充滿挑戰，原因主要有兩方面：
第一， 與一般的經濟危機不同，貨幣和財政措施對根本地解決這次的危機的作用有限，全球經濟何時能復蘇是未知之數。歸根究柢，各地政府不計經濟代價採取強硬措施的原因是因為至今尚未有治療此病毒的特效藥以及預防疫苗。作為權宜之計，各地央行及政府通過貨幣及財政政策來避免企業大規模倒閉；部分地區則致力在疫情可控的前提下維持經濟活動。這些做法只能一邊為經濟「止痛」，一邊「買」時間進行有關藥品和疫苗的研發。但有關研究需時，急也急不來。未來一段時間，預料環球經濟會繼續疲弱、企業面對重重困難，可能會引起金融市場震盪，進一步影響外匯基金的投資表現。
第二， 美國量化寬鬆（量寬）重臨，將削弱外匯基金債券投資分散風險的作用。由於外匯基金需要極高的流動性來維持香港的貨幣及金融穩定，美債是基金主要的投資工具。而一般的股債組合在市況動盪時會出現「股落債上」的情況，所以債券亦有分散風險、加強整個投資組合抗跌能力的作用。美聯儲大幅減息、重推量寬政策，加上避險需求影響，今年第一季美國國債收益率下跌、價格上揚。在此環境下，外匯基金的債券投資亦有所進賬。但現在美國國債收益率已跌到與十年前美國實行超寬鬆貨幣政策時相若或更低的水平，價格的上升空間有限，加上在低息環境下未來的利息收入亦不容樂觀。「股落債上」的幅度大不如前，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外匯基金的抗跌能力。
面對這非常時期，我們會集中在防禦性及流動性兩方面管理外匯基金的投資。首先，在過去幾年，我們一直通過調整資產配置，盡量減少金融市場波動對外匯基金的負面影響。例如我們減少了非美元的貨幣配置，減少在美元強勢下出現的匯兌減值。此外，我們亦通過加大「長期增長組合」下的另類投資（例如基建投資），進一步減低外匯基金內不同投資的回報相連性，更有效地達到分散風險的效果。我們會密切注意市場情況，對資產配置採取適時適量調校，確保基金保持合適的防禦性。另一方面，我們也會提高資產組合的流動性，確保外匯基金能在短時間內將資產變現，提供資金維持香港的貨幣及金融穩定，以及配合政府提取財政儲備存款以應付疫情的需要。
減少市場波動對外匯基金的負面影響、確保外匯基金能在非常時期發揮應有的穩定作用、爭取為外匯基金長遠增值：這就是我和外匯基金投資團隊當前的任務，我們會努力做好。
香港金融管理局
外匯基金投資辦公室行政總裁
李達志
2020年4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