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联系汇率制度(联汇制度)自1983年至今实施四十年，经历多次经济、利息周期，以及多次全球性和区域性的经济金融危机，一直行之有效，是香港金融及货币稳定的基石。联汇制度采用严谨的「货币发行局」模式运作，在环球金融及货币市场有相当高的认受性，国际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贯认为联汇是适合香港的货币制度。
- 联汇制度下的弱方兑换保证自年初至今数次被触发，银行体系总结余下降，公众对金管局爲何「入市」买港元、资金是否撤离香港、港元利率走势等问题都很关心。继去年发表两篇关于美国加息及联汇制度的《汇思》文章后，针对近期大家关心的问题，我尝试以问答形式再作分析，希望有助加深大家的了解。
问 1：金管局为何「入市」买入港元，共有多少资金流出？联汇是否运作正常？
- 美国去年3月进入加息周期，至今加息共475点子。美国今轮加息的速度和幅度都比上一个加息周期来得更急更猛，由隔夜至12个月不同期限的港元拆息与美息不时出现较大幅度的差距(美息高于港息)，为市场人士进行套息交易提供诱因。进行套息交易，就是以较低的利率借入港元，然后换成利率较高的美元，赚取利差。与此同时，市场对港元需求偏弱，港元汇率过去一年大部分时间靠近7.85港元兑1美元的弱方水平，当汇率触及7.85，而市场无港元买盘承接，金管局就须按联汇机制，在7.85水平卖出美元、买入港元。基于这个原因，自去年5月起，弱方兑换保证被多次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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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5月至年底： 41次触发弱方兑换保证，涉及2,420亿港元；银行体系总结余降至约960亿港元。
- 2023年2月：2次触发弱方兑换保证，涉及190亿港元；总结余降至约770亿港元。
- 2023年4月：5次触发，涉及278亿港元；总结余降至约492亿港元。
- 弱方兑换保证被触发，表示金管局会买入港元卖出美元，资金随之流出港元体系，银行体系总结余就会相应下降，市场上的港元流动性会有所减少，港元拆息自然有更大动力逐步上升，与美元息差收窄，抵销套息交易的诱因，减少资金流出港元，令港元保持于7.75至7.85的区间内。这个调整过程完全在联汇制度的设计和预期之内。
问 2：银行体系总结余是甚么？最终会「归零」及「抽干」银行资金吗？对本港经济有实质影响吗？
- 「银行体系总结余」是指香港各家银行设于金管局的结算户口的结余总和。结算户口是银行用来与金管局、与其他本地银行之间的支付结算，该类户口的结余没有利息。因此，银行一般都不会在结算户口存放过多余额，而结算户口的结余只占银行资产的小部分。换言之，银行体系总结余反映银行在这个港元「交收平台」上的总流动性，我们的着眼点应该放在整个银行体系可以动用的资金。
- 在2008年多国央行量化宽松前相当长的一段期间，银行体系总结余处于不足100亿港元的水平，而银行之间的日常运作以至结算都一直保持畅顺。当然，当年的经济和资本市场活动规模与今天不能直接比较，但不得不提，香港货币基础在这些年来亦增长了5倍有多，当中，银行持有的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超过一万一千亿港元。银行在有需要时可随时以这些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作为抵押品，透过金管局交收资金安排下的即日回购交易及贴现窗，获取即日及隔夜港元流动资金。这些常设资金安排旨在协助有需要的银行履行交收责任，从而确保银行同业支付系统运作畅顺。综合最近一段时间随着银行体系总结余下降的港元市场运作情况，我们观察到银行基本上都能稳妥管理其流动性，确保资金有序、高效地流转，银行之间的日常运作以至结算都一直保持畅顺，有效支持本港经济和社会运作。
问 3：银行体系总结余下降表示有资金撤离香港？
- 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多年来资金流进流出是寻常事，当资金流入或流出港元的需求没有完全被香港银行体系消化，剩余的部分就需要由金管局通过货币发行局制度下的强方/弱方兑换保证去「接手」。宏观一点地看，自2008年起，环球主要央行为应对环球金融风暴和疫情采取量化宽松措施，期间净流入港元体系的资金达一万亿港元，因此，随着美国加息，全球流动性收紧，资金净流出港元体系亦属正常。
-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强方抑或弱方兑换保证的触发，都是联汇制度的设计及预期之内，是港元利率趋近美息的重要过程，就弱方兑换保证而言，当息差收窄，资金因息差而流出的情况便会有所纾缓，而过去一年情况在美国对上一次于2015至2018年的加息周期亦曾经出现。市场保持运作畅顺，我们通过日常的市场监察工作，并未发现有异常的活动。整体而言，市场对运作有充足的理解和经验，并且继续对联汇制度充满信心。事实上，资金流出港元体系兑换成其他币种(如美元)，仍可能留在香港金融体系。其中一个比较代表性的数据是香港银行体系的整体存款水平，自去年起，弱方兑换保证多次触发，银行体系总结余由去年4月底3,376亿港元降至最近今年4月底490亿港元左右，为2008年11月以来最低的水平。同时期，香港银行体系存款总额保持平稳，整体存款自去年4月底至今年3月底增长了约1.4%，说明资金流出港元体系并不一定代表资金撤离香港。
问 4：银行体系总结余已下降至多年来低位，而港息仍然明显低于美息，是否代表联汇制度运作偏离设计？
- 在联汇制度下，港元拆息应趋近美息。与此同时，港元拆息水平及跟随美元拆息上升的速度也受本地市场对港元资金供求的影响。因此，不同期限的港元拆息与美息出现不同程度的差距是正常现象。例如，资本市场活动如股票交投、沪深港股通和债券通的交易量和净流向、招股集资活动、H股以港元派息、商业融资和借贷活动，以及本地银行体系季节性需求如季结和年结等，都可能影响港元拆息。举例说，去年底市场憧憬内地将加快疫后重新开放，股票交投转趋活跃，加上年结等因素，短期港息甚至曾一度高于美息，在过年以后回软。近日银行体系总结余下降，港元短期拆息逐渐上升，港美息差已相应收窄。
问 5：会否担心港元利率会急升，影响经济复苏，加重市民个人的还息负担？
- 根据联汇制度，我们的政策目标是「保持港元汇价稳定」，而非针对港元利率。香港属高度外向及开放型经济体系，不设外汇管制，因此维持汇率稳定非常重要。金管局透过自动利率调节机制及履行兑换保证的承诺来维持港元汇率的稳定。在货币发行局制度下，资金流入或流出会令利率出现调整。金管局设有一系列流动资金安排，让银行在有需要时可透过安排取得港元短期流动资金，有助减少市场利率因爲流动性紧张而过度波动。
- 在联汇制度下，港元拆息会趋近美息。随着美国持续加息，港元拆息亦已逐步上升。企业和市民应该对银行借贷利率的波动有所准备，并在作出置业、按揭或其他借贷决定时，小心考虑及管理好利率风险。
问 6：金管局会否减发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借此向银行体系释放流动性，以「托住」银行体系总结余及「压住」港元利息？
- 如前所言，联汇制度下的政策目标并非针对港元利率，港息追随美息上升是在制度设计之内，因此并不存在金管局透过减发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令港元利率达至某个水平。金管局会参考和考虑市场需求，在有需要时适当调整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的发行量。具体而言，我们会密切留意外汇基金票据及债券市场的交易情况，以及票据及债券定期竞投的结果、港元市场流动性、银行及市场人士的反馈意见等因素，综合评估市场对票据及债券的需求并制定发行量。
- 金管局会继续密切监察市场情况，维持货币及金融稳定。
香港金融管理局
总裁
余伟文
2023年5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