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各地的有關當局繼續加強銀行的資本充足程度、風險管理及監管，以建立更穩健的金融體系。
當前的金融危機揭示了雄厚的資本基礎，對銀行抵禦風險的能力，以至維持整體金融穩定至關重要。我們在上一期的文章論述了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巴塞爾委員會）所提出強化《資本協定二》制度的風險涵蓋範圍的一些措施，同時提及該委員會正繼續研究如何加強對銀行機構的資本充足水平及風險管理的國際監管規則。
今期我們會討論有關巴塞爾委員會為長遠發展資本制度而正在進行的一些工作。要介紹這方面的情況，當然是由巴塞爾委員會轄下的資本定義小組(Definition of Capital Subgroup)的工作講起。金管局是該小組的成員之一，小組的目的是加強受監管規定的資本（特別是最高層次的「一級資本」）的質素、一致性與透明度。「一級資本」指銀行的資本基礎中最能承受虧損，讓銀行可繼續經營的部分。股本與儲備就是其中的核心項目，不過一級資本亦可包括有限額的創新金融工具；由於這類工具同時包含負債與資本的元素，因此經常被稱為「混合」工具。在制定現時的《資本協定二》制度時，巴塞爾委員會對銀行的風險承擔及這些承擔所附帶的風險（風險加權資產）的計算方法作出了重大修訂。然而，這公式的另一方，即銀行資本基礎的計算方法，在1998年巴塞爾委員會公布有關「合資格列入一級資本的工具」的指引後，便沒有作過任何變動。由1998年至今的這段期間內，「混合資本工具」市場大幅增長，同時出現了許多創新產品，引致不同地區的資本充足制度對「混合資本工具」的規定，或有分歧。有見及此，再加上需要考慮到在《資本協定二》下有關銀行貸款虧損撥備的資本處理方法造成的影響，巴塞爾委員會就受監管規定的資本的定義展開徹底的檢討。顯然，為了締造公平的競爭環境，國際間能夠有一致的標準是非常重要的。其實在當前危機加劇之前，巴塞爾委員會已經展開研究，而危機更加速了這方面的工作，特別是由於市場越加關注普通股股本在反映資本實力方面的重要性。
在當前危機中，市場在評估銀行抵禦風險的能力時，對資本的水平及質素的要求都有所提高。部分銀行的緩衝資本（特別是「核心」一級資本）不足以支持其風險承擔以承受危機的衝擊，引致多個地區的銀行需要進行艱巨的資本重整，而且往往要政府提供資金支持。由於經濟狀況持續惡化，市場預期在各種不利境況下，銀行將繼續出現虧損，所以對銀行的資本水平承受有關虧損的能力一直存疑，這促使美國及其他地區對銀行進行了針對性的壓力測試，以評估銀行資本抵禦風險的能力。在這次危機中，信貸周期這個根本部分給予我們很清晰的啟示：有些銀行需要就其企業及零售貸款帳大舉撇帳。巴塞爾委員會的目標是強化銀行的資本基礎，確保它們有高質素的核心資本，以加強銀行承受虧損的能力，並要在最低指定資本水平之上有充足的緩衝，讓銀行有能力在經濟嚴重衰退的情況下繼續提供信貸。這表示長遠而言，為了促進銀行體系穩定，對資本水平及質素的要求都會有所提升。然而，巴塞爾委員會亦已表明，不會在危機期間提高最低資本要求，此立場已得到二十國集團的認同。目前的工作是就委員會的未來發展方向提供一個清晰的藍圖。
正如我在上一期的文章提到，《資本協定二》對風險的敏感度更高，正因為這項特質，《資本協定二》會「擴大周期波動」。所謂「擴大周期波動」，是指資本要求在經濟上揚（即預期風險會減低）的期間會下降，在經濟衰退（即預期風險會增加）的期間會上升。由於在經濟上揚期間《資本協定二》未能遏抑過度發展，在衰退期間則過分遏抑經濟活動（因而加劇有關影響），這個制度可以被視為具有擴大自然經濟周期的副作用。巴塞爾委員會一直都知道《資本協定二》有這種擴大經濟周期影響的特性，並已在制度中加入了不同的措施以減低這種特性所產生的副作用。此外，巴塞爾委員會設有資本監察組，負責系統性地評估及量化《資本協定二》對資本水平及周期性的影響。儘管如此，巴塞爾委員會現建議再進一步，在資本制度及銀行的撥備方法中加入反周期性的緩衝元素。有關的概念是趁經濟表現理想及盈利增長的期間累積儲備及緩衝資本，這樣在經濟轉差時，這些緩衝元素就能提供足夠的支持。累積緩衝的過程應起碼能做到在某程度上遏抑在經濟上揚期間的擴張，而運用緩衝則可在經濟逆轉期間確保信貸融通繼續運作。巴塞爾委員會現正研究落實此概念，制定既可在全球層面應用，又可因應不同地區的經濟周期作出調整後在國家層面施行的具體建議。
除了強化《資本協定二》及減低其擴大經濟周期的副作用外，巴塞爾委員會亦得出另一項結論，就是資本制度應輔以一項非以風險為基礎的補充指標（可能以傳統的槓桿比率為基礎），以作為資本要求的下限及協助限制銀行體系在經濟周期的擴張階段過度貸款。巴塞爾委員會正進行有關研究工作，目標是在年底前定出簡單的衡量標準，能審慎和合理地與《資本協定二》的風險為本指標互相配合。除易於計算外，這項指標必須具透明度，以及必須能處理有關資產負債表外風險承擔（傳統的槓桿比率指標一般並不涵蓋有關項目）及不同地區之間的會計標準差異的問題。
巴塞爾委員會因應金融危機而推動的另一項措施，是檢討在《資本協定二》架構內的外部評級的角色，並特別集中注意力於使用外部評級以量度證券化產品的風險的問題。金融穩定論壇（現為金融穩定委員會）在檢討這次金融危機的成因與問題時，留意到過度倚賴評級的情況，特別是在結構性金融產品方面。論壇認為各監管制度給予這些評級官方認可，在某程度上鼓勵了過度倚賴這些評級，並建議檢討評級在監管制度下的應用，以確保不會引致機構盲目倚賴信用評級而不進行獨立風險評估。巴塞爾委員會將就此探討《資本協定二》有否包含任何不利因素，會助長機構過度倚賴外部信用評級。預期這項檢討的覆蓋範圍將包括合資格評級的準則及對銀行在應用評級方面的期望等。
總括而言，本文提及的各項元素勾劃出巴塞爾委員會強化銀行資本充足制度，減低其擴大經濟周期的副作用的全盤策略。截至目前為止，本港銀行都能成功抵禦這次金融危機，整體資本狀況維持穩健，但隨着這場危機繼續發展，相信我們還可從中得到更多啟示。金管局會全力支持巴塞爾委員會的各項措施，這些措施有助銀行體系更趨穩健，以及盡可能避免金融業的衝擊對實體經濟的影響因銀行監管制度而擴大。當巴塞爾委員會落實其建議後，金管局將與業界合作，因應香港的情況實施該等建議。
銀行政策部助理總裁
簡嘉蘭
2009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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