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底起港元與人民幣匯率走勢的相連關係已明顯消失，因此人們對人民幣匯率制度一旦出現任何變化會影響港元的憂慮，實在有點不必要。
近期人民幣匯率制度一旦改變可能影響港元的說法，再度引起關注。報章更指有些人聽到匯率制度可能改變的初步反應是頗為擔心。其實這也不難理解─有些人始終認為內地和本港經濟唇齒相依的關係，已到了兩幣匯率彼此相連的地步。且不說這意見是對是錯，但這看法在社會某些圈子裏卻已根深蒂固。
事實上，內地和香港是兩個不同的經濟實體，各有截然不同的特點，採用兩種不同貨幣，匯率政策也不一樣。我不想再惹起少數堅持主張浮動匯率人士新一輪的激辯，但請容許我再指出香港固定匯率政策的穩定性，是得到其他審慎的宏觀經濟政策的實際支持。再者，作為維持固定匯率的機制，貨幣發行局制度本身是最穩健的安排。在此情形下，並且假設本港匯率制度一貫的高度公信力繼續得以維持，即使人民幣匯率有任何變動，港元固定匯率也不應受到不必的影響。
事實上，市場傾向持這種看法似乎已有一段時間。正如本欄較早指出過，自1998年第4季推行7項有關鞏固本港匯率制度的技術性措施後，市場已明顯不再預期人民幣與港元匯率的未來變動會存在彼此相連的關係。目前人民幣與港元遠期匯率溢價的相連關係已經消失。因此，市場對今次再度出現人民幣匯率變動的消息反應非常冷靜，港元匯率和息率同樣紋風不動。
說回人民幣本身的匯率政策。據我了解，內地實行管理式浮動匯率制度已有一段日子，短期內也無意放棄。事實上，過去幾年人民幣一直在極細小的波幅內上落。在此情況下，最合理的問題是：人民幣是否有適當條件或理據以擴大匯率的波幅範圍，從而增加其變動的靈活性？由於內地對資本帳外匯管制相當嚴格，經濟體系本身的對外環節也相對較小，若以匯率作為宏觀經濟管理的一項工具，顯然在某程度上可以相當安穩地進行。
但我們要明白，由於內地實行外匯管制，中國人民銀行就是最終負責處理人民幣外匯交易的銀行，因此人民幣匯率的任何變動，都應被理解為人行某些舉措的結果，而且當中涉及容許匯率朝某方向發展的酌情決定。人行當然可按照進出口商對國家外匯管理局的外匯供求情況來酌情決定。由於當中始終涉及一些酌情考慮，因此我們使用「自由浮動」一詞時，不論是否指在限定範圍內的浮動，也應該緊記這項重要的特點。
此外，在思考這類問題時，我們也應分辨清楚貨幣的兌換性和匯率制度這兩個不同的概念。雖然我較早已指出過，按照嚴格定義，某項貨幣若非自由兌換，其匯率便不能自由浮動；但容許匯率「自由浮動」，跟容許貨幣「自由兌換」卻是兩碼事。就人民幣來說，我估計近期的焦點，是集中在人民幣匯率擴大波幅範圍而不是人民幣自由兌換的利弊。以自由兌換這個複雜又涉及風險的課題，還是適宜留待長時間深思熟慮後才處理。
任志剛
2000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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